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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机构: 黄岩区 成文日期: 2021-07-02
公开方式: 主动公开 公开范围: 面向全社会

乡 愁 之 塔---写在唐门双塔重修竣工之际
发布日期: 2021-07-02 15:35   来源: 黄岩区 字体:[ ]

一位行将离乡的少年学子,用噙满泪水的眼眸回望乡,渐行渐远看到的是被称作“双宝珠”的黄岩城唐门山的,这是对于家乡的最一个画面印象。自此,六十余年思念家乡的魂牵梦绕中,双便成为了他乡愁的一个引脉。想到了双塔,便想到了黄岩的山水,想到了黄岩的巷陌,想到了他至亲的家人。

少年变成一位年近耄耋老人回到家乡,他那双同样满含泪水的眼睛,却再也无法寻见双塔的影子。半个世纪前,双塔就已经消失在历史的烟云里

一种建筑负载上人文情感,很难不被钟情。因情成梦,双塔是老人数十年梦中的眷恋,是记忆中最深情的部分。骤然发现它已荡然无存,如同儿时的心爱玩具丢失在风中,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情之归依。倏然间,极度的迷茫如滔滔江水淹没了游子的眷眷深情。此时,老人的心是酸痛的,他的泪眼愈发迷蒙。

这位老人名叫朱智勇,今年85少小离家前往上海求学,一辈子悬壶济世,是国内著名的防疫专家。2007年抱着拳拳赤子之心向黄岩政府提出捐资重建唐门双塔的意愿。然而好事多磨,唐门双塔的复建工程,于今年5在区政府的协调下才得以顺利启动。工程由黄岩区老年体育协会会长章显负责实施,在社会各界的热诚参与下,双塔不日即将魏然耸立,遗迹得以重光。重修之双塔修长的楼阁式砖塔,腰檐为涩叠出檐。塔高16·9,塔身56面,须弥座周长10·8。文星、文笔南北而立相距22·8朱智勇先生用平生积蓄出资150万元重修双塔遂愿,那是他对家乡最美好的缱绻。

这位老人一样,半个世纪前的黄岩人向北离开家乡的时候,唐门双塔自然成为他们最情一瞥,千山万水之后家乡便成了故乡。

十里一长亭五里一短亭,黄城到达唐门山的距离约5里。送走远行的背影,接回归来的足音,双宝珠也便是送别胜地,好比“今夕断肠”的长安灞桥。这个伤心之地,生长柳枝和离情,多少人执手相看泪眼,演绎着各自的离愁别绪。当船工号子、道别语言都被江面上的风吹散,变成一阵不容易听到的叹息的时候,游子的思乡之情便由此开始蔓延。故而双宝珠是游子们乡愁情怀中最柔软的地方。我喜欢关贵敏演唱的《那就是我》,“喔妈妈,如果有一叶风帆,向你驶来,那就是我那就是我,那就是我,就是我思乡曲深情地表达了游子归心似箭的思乡之切,关贵敏则把一份真挚、细腻的情感,体现得无以复加。同样,盼子还家的父母常常朔风伫立,望断天涯。天边隐约的帆让人几多踮足望,双宝珠也便是门闾望的地方。就像爱琴海的传说中,雅典国王爱琴在大海边,急切等待儿子忒修斯凯旋的白帆向他驶来。黄岩唐门山的双塔下,又曾流连过多少盼归之人的身影呢!?

由于地理的原因黄岩外出的主通道位于北边,无论从水路是陆进出,双宝珠就是黄城一邑最先或最后看到的地标。名为“文笔”“文”的二是黄岩历史上有名的风水塔。它位于北城街道海拔仅35·8的唐门山将军岩上西翠屏山,靠马鞍山,永宁江从它的南面蜿蜒而过。除双塔外,百米之内的附近还有将军岩崖石刻,元朝台州路总兵泰不华墓和祭祀他的崇节祠,以及方国珍抗元古战场历史遗迹。这里也是南宋理学家朱熹游览咏诗晚清学者王棻等文人士子雅集修禊之地。这个景观仅次于黄岩的九峰和委羽,一个被遗忘了长达半个世纪之久的人文胜地

对于双宝珠的始建发端,黄岩的本土学者有不少看法研究。管先进先生在他所著的《路廊通鉴》认为,文笔文星双塔的设想者是南宋理学家朱熹,建造者是明万历县令袁应祺。文献载,熙八年(1180)朱熹提举浙驻节黄岩,阅历黄邑诸於此山(唐门山)尤注意焉。朱熹游历唐门山,仰视冲天突兀,气象不凡的山石时,感怀至深阑干拍遍他以一个堪舆家的思维,写下了之椒插双笔,城中及第者出,邑诸胜于山。柯九思永宁)的独到见解预测。朱熹曾留下“黄岩秀气在江北,江北秀气在翠屏”的名句,一直影响着邑人的风水观。至今,北城街道的一个楼盘就以“翠屏春晓”命名。

学界认为,宋理学风水理论开始由关注帝王的星象堪舆地理,转向了归依自然的“天人合一”理论探索。作为程朱理学的鼻祖、儒学集大成者,朱熹对于风水,见解十分精辟“邑有唐门山,距城可五里,东亘海西控岩溪,二水,环绕如两翼,然而山其中,城之左臂。所谓‘水口捍门’也”(袁应祺《唐门山双塔记》)用“双塔”捍水口之门,城中山川秀淑之气(风水)不致流失。文运昌盛,名必然郁起。朱熹对于唐门山的堪舆,可谓一语破的。

万历七年(1579),袁应祺就任黄岩县令,听到“旧以侈称------今何寥落哉!”的话语后,感到悚然而困惑。(就南宋一朝黄岩邑人共出183位进士,为其他朝代所望尘莫及。)许多文人士子对他说:“自古记之,迩者文运不甚昌郁,得毋山水未效其灵耶。”也鉴于此,山水之美,遵朱夫子之嘱。有了建双塔之举,越数月而工竣于重阳日。

不知是偶然还是巧合?“文笔”、“文星”双塔的矗立,神乎其神地起到了立竿见影的作用。不久,就有三名学子中了进士。“是秋诸弟子应制试,大比获隽者三,刘生梦龄,生汝廉,生文雷,翩翩遐举,一时立盛,邑士大夫皆来贺。袁应祺带着颇有成就感的笑意,这一忽然得来的学界盛事,载入他的唐门山双塔记》。同年,袁应祺还建造了断江浮桥;延请牟汝忠等编黄岩县志》卷。

“唐门双塔文光萃,恰与方山双塔对,永宁江畔的唐门“文笔”“文星”双塔与方山九“紫云”、“阜云”双塔遥相呼应,形成绝妙的风水人文景观。自此,黄岩人文蔚起,流泽无穷。

百余年风雨侵蚀之后,双塔自然崩塌。

乾隆三十五年(1770),黄岩镇总兵孙廷璧和知县王“取法前令袁侯为斯邑名计”重修双塔。费时两个多月竣工,为五层,5·3丈,广5·1。王憕在双塔重光之时作有一诗:“丹崖形胜地,水下唐门。双塔悬岩立,先贤旧迹存。兴关气谢阅晨昏不但夸文笔,看生聚繁。”诗文可见县对文教的重视。

王憕在重修双塔的同时,还重建了崇节祠并扩其周。江边筑堤,祠前砌塘,使之成为了临水修,雅集寻芳的佳处。光绪二十五年(1899)三月三日,王棻及诸生二十人于此修,并撰《唐门修记》。

    1967年,在“破四旧,立四新”运动中,唐门双塔被有组织地拆毁,其主要原因是当地生产队炼钢起灶需要砖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数百年的珍贵文物被砸锅卖铁,居然为的是筑灶。据当地老人回忆,砖塔十分坚固,人们搭了架子,才将双塔拆掉。当时,在一个封闭的壸门里面,发现了一堆密密匝匝的筷子。好事者数了一数,刚好一千根。“笼有千根箸,家有五百丁”,可见当年造塔之人还许下了一个人丁兴旺的祈愿。

早期的塔是印度佛教的建筑形式,称作“窣堵波”,原为佛教高僧的埋骨建筑。佛教中国化之后,塔融入了汉文化的建筑风格。14世纪开始,塔的使用逐渐世俗化,成为堪舆学中常用的一种镇物。

凡是有风水意义的塔,诸如镇山、镇水、辟邪、点缀山河、显示教化等都称之为风水塔。风水塔可分为两类,一类是水口塔,另一类是文峰塔。水口塔往往建于河流侧畔,起培文明、障水口的作用。文峰塔多位于村落或城镇周缘的峰峦顶部,起补缺障空、光大人文气象,满足人们希冀文运昌盛的心理需求的作用。黄岩的方山双塔则为宋代的文峰塔,茅畲乡的元塔应是水口塔。有了塔影点缀的山河便彰显钟灵毓秀的气质,风水塔亦为一邑一郡一乡之华表。

 唐门山地处永宁江的水口,为“扼邑之门户而为之锁钥也。”地理位置的特殊,使得人们感到“水口无厄塞,邑城无艮峰,亦地之所不足者也。”(王憕《重修唐门双塔记》)于是,建设风水之塔,为的是补其风水。传统的风水观认为江河山川为一地之龙脉,唐门山被看作永宁江的“龙首”,故“龙首当镇”,用以魇胜以图安详,镇邪求福也。(池太宁编著《黄岩寻踪》p78)由此可见,在此建双塔不仅仅为的是“兴文运,发科甲”。

永宁江绕城而过,江河蜿蜒,环抱为吉,属藏风聚气。而反弓水则是风水大忌。黄岩自古有一句老话:“十山九无头,潮水反弓流;家无三代富,清官不久留。”其中的“反弓流”,指的是永宁江沿着五里牌,妙儿桥等地经流,形成一张反过来的弓。“山无头,反弓流”的地理风水缺陷,可以用人力使其完美。因此,黄岩地界多建塔,最多时曾达二十余座。从这一个侧面,说明曾经佛、道在此的兴盛。

“双宝珠”在民间还流传着江西人谋风水的传说,唐门山形似乌龟,故又被称作龟山。当地曾有“乌龟落(下)水,状元抹嘴”的俚语。需用双塔镇住,否则黄岩人中状元就像抹嘴巴那样容易。这个传说,显然和兴文运而补风水的祈愿背道而驰。黄岩历代出进士约三百人,为台州六县第一。或许,黄岩人自夸文风鼎盛,人才辈出,卖乖地编出一个外路人因嫉妒而谋风水的故事来。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之前,水乡泽国的黄岩还是航运时代。船至王林洋,就能看到双宝珠,说明黄岩港就快到了。双宝珠对于船家来说是一个至关重要的航标。在以风帆为动力的年代,航船行至双宝珠,则必须落帆减速。否则,随着惯性、水流会有冲撞黄岩北门大桥的危险。双塔毁于文革之后,还真的有船家错过了没有宝塔的双宝珠,延后了落帆时间,结果直接撞毁了桥墩。

诚建塔的朱智勇先生,19338出生于黄岩北门,1954考入上海市第一医学院卫生系。1962研究生毕业后分配到浙江省防疫站工作,主任医师。一直从事疫病防治科学研究,是我国著名的卫生防疫专家,为全国第九、第十届政协委员。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之前,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三十至四十的“出血热”威胁人类健康安全,我国成为世界上“出血热”的最主要疫区。此病毒具有极强的传染性,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科技人员在研制疫苗过程中屡被感染。甚至北京的一位课题组负责人因此殒命,其凶险程度,不亚于2002年初被称作“非典”的“SARS”。一时间,人们望而生畏,谈虎色变。然而,朱智勇先生冒死履险,历十余年科研创新之功。于1982成功分离出血热病毒,并研制疫苗。为人类有效地控制这种疫潮立下了至伟的功劳,可谓英雄防疫专家。

宝珠这个地标在朱智勇先生的心中是他长达半个世纪乡愁里的第一精神地标,有着不可代替的含义。有了这一地标,便让他感到这片土地别样的亲情。从少小离家的最后一瞥,到年老时的深情凝望,双宝珠一直给予了他灵魂的抚慰,始终让他记起自己人生的来路!“一个不记得来路的民族,是没有出路的民族。”这是10月21日,习近平在纪念长征80周年大会上一句振聋发聩的话语。朱先生的悠悠乡愁浸透着拳拳赤子情怀,让人嗟叹,令人敬佩!朱先生心中的精神地标,又给予我们重塑了一个精神的仰望,使我们看到他另一个精神境界的坐标高度!赤子情怀浓浓乡愁,尤其在城镇化快速推进的今天,我们更应该记得住乡愁。懂得了乡愁,便也有了家国的情怀!

人文景观在黄岩的宜居城区建设中,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近些年,不少学者、市民呼吁对于已经消失或行将消失的人文景观进行复建或保护、利用。如建于南宋的五洞桥,民众盼望早日能够看到它五洞卧波的原貌。著名记者、作家,国务院研究司司长朱幼棣先生在他身前建议双宝珠复建。并设想双宝珠周边的数个人文景观可与“杜范祠堂”,翠屏山的“朱熹讲学遗址”、“黄绾摩崖石刻”等连成一条旅游线。“唯人民与时代不可辜负相信在“全域旅游”理念提出的当下,朱幼棣先生等人设想的实现之日不会让人等待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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